不签劳动合同签《项目合作协议》？小伙干家政受伤索赔，公司老板：他还威胁客户！

小余是一位“90后”，在网上看到一个家政公司全是由年轻人组成的，就去应聘当了“管家”，不料在干活中受了伤。

宁波市镇海区金川路上的一个工业园里，有个名叫“小洁管家”的家政服务公司。小余说，1月份他来这里应聘面试，入职成了“管家”做家政服务。

记者看了他出示的合同，是一份《项目合作协议》。

记者：劳动合同有没有啊？

小余：劳动合同没有。

记者：那为什么会签项目合作？你确定是入职吗？

小余：是入职，她为了规避风险，她是搞这样子的。

记者：那你当时怎么肯签这个？

小余：那当时嘛，哎呀，我觉得也不会出事的，就这样签了。

记者：那你实际工作了多久？

小余：实际工作了两个多月吧。

《项目合作协议》上的有效期是从今年3月6号到明年2月5号，小余说签协议的日期，以及他实际工作的公司都跟协议里有所不同。

小余：这个是补的，补的这个，我实际是2月份就入职了，其实它干活的叫“小虎管家”。

记者：你确定下你加盟的，到底是“小洁管家”还是“小虎管家”？

小余：我不是加盟，我确定是……

记者：入职吗？

小余：入职。

记者：是找工作？

小余：找工作，我跟“小洁管家”签的合同，但是我干的是“小虎管家”。

小余说，他的“小虎管家”制服已经被老板收走了，但手机里还有之前的工作照，微信里也还有老板布置工作、转账发放工资的记录。3月23号，老板让他第二天去客户家干活。

小余：我干的是厨房（工作），老板娘叫我去帮忙抬玻璃，那我去了帮忙抬玻璃，抬第一块、第二块好的，到第三块玻璃就炸了，导致我手上划了一大块大口子嘛，流了一地血，缝了三针，幸好没伤到神经。

门诊病历显示，小余左手中指“可见一长约3厘米创口”，诊断为“手指开放性损伤”，现在伤口已经痊愈。

小余：医药费不贵，总共是三百多块钱。

记者：然后，没有保险吗？

小余：没有保险，她说AA制医疗费，公司只能够承担一半。多次协商后，她说勉强给我承担误工费，就是人道主义意思意思，给我几百块钱。

小余提供的录音：你要不先回去，你电瓶车好骑吗？

小余：那我这个可以骑，那我这个医疗费用……

小余提供的录音：那咋弄呢？那你总共后面换药啥的，便宜的吧？

小余：这种事情都便宜。

小余提供的录音：到时候你那个要不公司承担一半吧，没多少钱的。

小余说，休养了17天之后没再接到新的工作安排。

4月13号，他被踢出了工作群。

小余：我的“工资”比较低，我刚进去是一百五一天，前面的时候它还有这个工作服有押押金，五百块押金扣着我，所以这个“工资”比较低，就六百到六百多这种。

记者：一个月六百？

小余：一个月六百。

记者：你是本地人吗？

小余：对，本地人做保洁蛮多的，像我们那种“90后”的这种。

记者：是嘛，但是每个月才六百块钱的“工资”，也不够你干什么的呀。

小余：对对对。

记者：那为什么还愿意做这个工作呢？

小余：那在家闲着也无聊嘛。

记者：哇，你这么勤快。

小余：没人在。

“小洁管家”办公的地方没有人应，此前小余提到过，实际在帮“小虎管家”干活。

小虎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李老板：这不是我们“小虎管家”员工，跟我们“小虎管家”没有关系，跟我们"小虎管家"也是没有劳动合同的。

记者：那这个“小洁”公司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呢？

小虎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李老板：我们是跟黄老板有关系，跟"小洁管家"没有关系，我不接受采访了。

小余说自己是本地人，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。所以找工作时比较在乎自由度和灵活性，不追求具体的收入，记者又仔细看了看小余的转账记录。

从小余提供的转账记录来看，3月17号的收入是650元，转账附言是“工资、奖金收入”。

4月4号下午，“小洁管家”公司又转来600元，转账附言是“劳务费-三月下半月”。工作群的聊天记录显示，公司会不定期发布工作任务，并明确指派相应的工作人员，并要求员工回复指定信息。

小余：他们就是发群里，然后直接“@”我们，就要我们去，有时候我请假了嘛，这个就是兼职也有，全职也有。

记者：你是哪一种？

小余：我们签的就是全职的。

记者：全职，但是你合同……

小余：不过兼职也好，全职也好，都是签的这个合同。

“小洁管家”的黄老板回应，3月24号，她带了小余和其他员工去客户家保洁。因为当时要搬玻璃，现场的男生又比较少，所以临时让小余帮忙，没想到发生了意外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员工如果是住院了，骨折了，那我是百分之百会慰问。但你管我是“小洁”还是“小虎”，你为什么要去找“小虎”呢？对不对？

小余：我穿的是"小虎"的工作服，那我肯定是要找“小虎管家”的喽。既然你不解决嘛，那我找总部解决，这不是很正常的吗？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那请问你是跟谁签的合同？

黄老板提到了员工，那小余跟“小洁管家”签的为什么是《项目合作协议》呢？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应聘，那当然是到我这边来应聘的。

记者：那如果是应聘的话，那你这个所谓的合作协议就不存在了吧？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好，第五点，先听我说完。没有，不是，只是合作协议，做兼职的请你认真阅读。那的确是存在劳动关系，好，这是一点，第二点，在工作当中我们是团队合作，在他应聘的时候就跟他说过，团队之间要相互协作。

黄老板强调，小余在团队协作中受伤属于意外情况。她当时立刻让人陪小余去了医院，事后也没有提出过治疗费AA制的建议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我没有完全说不赔。

小余：承担一半咯，承担一半不就是AA制？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你先听我说完好吗？你不要插嘴。我当时说了没有完全答应他索赔，那我说了那到时候看嘛，是一半呀还是各自承担啊，还是怎么样，的确是有说，他自己也有录音。

小余：她已经把风险全部转嫁给我们了嘛，说我们只要受伤了，各个风险都是我们自己的，这本身就是个霸王条款。我的诉求就是赔我误工费，我按照的是最低的人工200元来算的，总共是3400元。

小余已经把情况反映给了属地劳动部门，并在网上填写了相关材料。

宁波市镇海区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人员 罗军：他把工伤保险待遇这一块的内容，按照人身损害赔偿这一块在写了。那我们一方面让他进行一个修改，修改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受理了，另一方面也派了一位调解的老师，给他进行一个调解。

从4月下旬到现在，镇海区的人社部门、社会治理中心以及街道矛调中心，对小余和黄老板的纠纷进行了调解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他不是已经答应好了吗？1500元。

小余：我没有完全答应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又不同意了呀，那你跟劳动局说呀，他们还让我签字，发营业执照，他说你已经签字同意了。

小余：我没有签字啊，我都没有过去，我怎么签过字了？

小余：她误工费不想付，而且她最多1000元，然后在1000的基础上再加100块，那我觉得这样挺侮辱我的，一百一百地加的，我觉得没那必要了。

小余表示，他已经准备起诉“小洁管家”，也不排除把“小虎管家”和受伤时服务的业主一并列为被告，黄老板也提到了一些情况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他到客户家门口去贴告示，威胁客人，让客人来索赔，然后客人来投诉我们。

小余：对呀，我去了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非常过分，对不对？

小余：因为我在东家家受伤的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不要跟我解释这么多，好吧。

小余：我已经问过律师，这个是在他们客户家，也有连带责任的。

小余出示了照片，说是在客户家门口粘贴留言纸条后拍的，他认为自己的表述很客气，只是向客户求助，不存在黄老板说的威胁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他（客户）说对我人身造成了伤害，所以说他说我都害怕出门了。他说等一下他要来找我干嘛的，他说这个很恐怖的，那我们说了一旦有什么问题就报警。

小余：报警好了，我说的话也是很客气的，并没有威胁恐吓的。

记者：对客户确实也是造成影响了的。

小余：因为我没有他联系方式，然后最后也是要他帮忙。

小余坚持认为，他受伤后停工了17天，要求赔偿3400元，黄老板回应金额没有谈判空间了。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他在我这里做也没有200块一天，就150块一天。这个你记住了，还是可以请假的，没有说强制性要干活。我的活也不是天天有，以他的能力我可以不叫的。

记者：那么相当于就是劳动事实关系还是存在的，就是关于等于赔偿问题对吧？

小洁管家（宁波）家政服务有限公司 黄老板：对，不可能有3400元，刚刚我答应好了1500元。

小余：1500块钱是他们说的，能不能折个中退个一步怎么样？我说1500元她不会答应的，我让他们不信就打电话，反正我心里是1500元是不同意的。

小余告诉记者，虽然之前找工作时不看重收入，但现在家里有新情况，所以他不能在赔偿要求上再做退让，后续工作中也要加倍努力地赚钱了。

小余：主要是我老婆怀孕了，那不再是闲着无聊去干干。

记者：就是要为了赚钱养家了，你这是？

小余：对，也算是，虽然工资比较低，但也是种工作嘛。

记者：那你受伤的时候家里还要照顾孕妇吗？

小余：对呀，手只能包着保鲜袋、保鲜膜做饭呀。刚受伤的时候我还带着孕妇去外面吃饭，这无形成本给我带来多大的成本。外面吃个饭随随便便一两百块钱要的吧，是不是？那我要的200块钱一天，我要求很低了。

小余强调，不肯让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坚持认为，自己跟“小洁管家”是劳动关系，不是“项目合作”关系。

宁波市镇海区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人员 罗军：如果还是坚持是劳动关系，那我们建议他分步走。就是第一步可以先申请仲裁，确认一个劳动关系，等劳动关系确认下来之后，再按照工伤保险条例的项目，再来申请仲裁。

属地职能部门提醒，劳动者在进入一家用人单位工作时一定要先签订书面的劳动合同，再开展实际工作。不然可能会在维权时遇到一定的麻烦和阻碍，时间会拖得更长。具体到小余和黄老板之间的纠纷，目前从工作群聊天记录来看，只能间接证明小余可能是“小洁管家”的员工，可能受到了黄老板的工作任务指派。

宁波市镇海区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人员 罗军：单有这个群哦，要确认劳动关系还不可以，还要结合其他的东西。但如果根据他的那个工资发放那个清单上面，看它写的是劳务费，那如果劳务费的话就不是工资的性质了，那么就又可能不是劳动关系，所以我们要从多个维度……

记者：就是余师傅要再提交更多的资料过来？

宁波市镇海区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人员 罗军：对。

镇海区人社局的工作人员介绍，在事实劳动关系的认定上要考虑多个方面的因素是否都能达成，首先是看劳动者和用人单位是否都符合劳动法规定的主体身份，其次要看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是否存在管理与被管理的从属关系，最后要看劳动者提供的劳动是不是用人单位业务的组成部分，劳动者最好能提供工资支付凭证、工作证件工作记录等多项辅助证据。

宁波市镇海区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人员 罗军：证据充分、事实明确的，最终是可以获得胜诉的。那么如果即便是劳动关系不明确的，不明确的话，那么即便是劳务关系或者合作关系的，那受伤之后我们国家还有《民法典》等其他法律可以对他进行保护。

记者转达给了小余，他后来反馈已经在人社部门窗口人员的帮助下，重新提交了材料，职能部门已经立案并准备进行劳动仲裁。

来源：1818黄金眼